市府新闻发布大厅，后台休息室。
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两分钟。
空气凝固了，压抑得人胸口发闷。
“不行！绝对不行！程支队，你不能上去！”
市委宣传部的王处长在原地来回兜圈，手里的湿毛巾拧出的水都能养鱼了，额头上的汗还是跟刚洗过脸一样。
他猛地刹住脚，声音发颤，几乎是在哀求沙发上那个安静得过分的年轻人。
“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那帮记者眼睛都是红的！就等着把你架在火上烤，把你我们警方最后一块遮羞布，彻底撕碎！”
李局长坐在一旁，脸色铁青，眼窝深陷。他一夜没合眼，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手里的保温杯被他攥得“咯吱”作响。
“小澈，老王说得对。”他嗓子哑得厉害，“你现在是我们江州警队唯一的念想了，你不能倒。你一倒，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程澈终于抬起头，扫了两位面如死灰的领导一眼。
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紧张，平静得让人心慌。
他当然知道，从任何危机公关的角度来看，他这个风暴眼，此刻最该做的就是躲起来。
但他不能。
因为台下那亿万双愤怒的眼睛背后，还有一双眼睛。
一双属于“观察者”的，带着嘲弄和戏谑的眼睛。
这是他与那个藏在时间阴影里的魔鬼，在公众面前的第一次正式亮剑。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李局，王处长。”
程澈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警服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
“如果一个神话，需要靠躲在后面来维持，那它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他转过身，走向那扇隔绝着两个世界的大门，留给两人一个背影。
“再说，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神话。”
“我只是一个，想早点下班的警察。”
下午三点整。
程澈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轰——！”
整个大厅瞬间被引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数以百计的闪光灯汇成一片刺眼的白色海洋，疯狂地吞噬着他！那密集的快门声，像上万只蝗虫在耳边振翅，让人头皮发麻。
“程澈！网上泄露的警员黑料是否属实？！”
“作为刑侦支队长，你是否早就知情并参与了包庇？！”
“江州警方的公信力己经彻底破产！你个人是否会引咎辞职？！”
无数个尖锐、刻薄的问题，像一颗颗子弹，从记者席密集地射向主席台。
整个会场，就是一个混乱、嘈杂、充满了愤怒的审判庭。
而程澈，是唯一的犯人。
他走到麦克风前，没看桌上那份官样文章的讲稿，也没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先来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任由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冲刷着自己，任由那能闪瞎人眼的白光将他笼罩。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沉默，像一个无形的黑洞，竟然渐渐将那沸腾的喧嚣，一点点地吸了进去。
会场，慢慢安静了下来。
所有记者都闭上了嘴，举着相机和录音笔，死死地盯着他。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警界新星”，准备怎么狡辩。
程澈这才缓缓地，将麦克风拉近了一些。
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声音不响，却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在座的各位，你们之中”
“有多少人敢说，自己这辈子，从没犯过任何错？”
“哪怕是，闯一次红灯，或者在网上，说过一句不负责任的话？”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些刚才还咄咄逼人、如同饿狼般的记者们，此刻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他他在说什么？
道歉呢？承诺呢？解释呢？
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他们准备好的所有后续问题，所有炮弹，在这一刻，全都失去了目标。
仿佛用尽全力的一拳，却狠狠地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后台，通过监视器看着首播的李局长和王处长，也彻底懵了。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程澈没理会台下那片陷入呆滞的海洋，继续说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