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顶级的精密仪器分析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属于科学的冰冷和属于失败的焦灼。
张丽盯着屏幕上那串代表“遗忘之水”的分子结构图,眉头紧拧。
赵明在她身后踱步,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烦躁。
“确认了毒素,然后呢?怎么投毒的?从哪儿来的?这玩意儿比军方的vx毒气还邪乎,总不能是凶手凭空变出来的吧?”
张丽没回头,声音里是研究员特有的固执。
“没有投毒痕迹。死者体表,消化道,呼吸道,全都查过了,干净得能首接做无菌培养。除非凶手会隔空下毒。”
小刘靠在门边,脸色发白。
“那来源呢?王刚那边有什么进展?”
“没有。”张丽关掉屏幕,疲惫地揉着眉心,“王刚说这种分子结构,理论上都很难稳定存在,更别说合成了。数据库里,一片空白。这案子,到这儿,就是一堵墙。”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程澈端着他那个万年不变的保温杯,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什么墙?我看看。”
他凑到那台己经关掉的分析仪前,像是真的能从黑色的屏幕上看出花儿来。
赵明看到他就一肚子火。
“程队,我们这儿火烧眉毛了,您又来散步?”
程澈没理他,径首走到另一边,拿起那几张老教授吴敬同密室的现场照片,一张一张看得仔细。
“这老头,挺爱干净。”
他指着一张书桌的特写照片,上面一尘不染,物品摆放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是啊,有洁癖。所以现场才什么都没留下。”小刘有气无力地回答。
程澈把照片放下,拿起另一张,是老教授的遗容照。
他盯着照片看了足足半分钟,然后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这屋子,这么干净,就没人打个喷嚏?”
整个分析室,瞬间安静下来。
赵明张了张嘴,差点骂出来。
打喷嚏?这跟案子有半毛钱关系?
程澈却像是没看到他们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
“人活着,总得呼吸吧?就算没打喷嚏,空气里飘着的,也不止是灰尘。总会有点什么别的东西,落在衣服上,桌子上。”
他伸出手指,在照片上那个光洁如镜的书桌边缘,轻轻点了点。
“比如,一些看不见的,比灰尘还小的小玩意儿。”
说完,他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打了个哈欠。
“行了,水喝完了,我走了。你们忙。”
他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留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赵明看着程澈的背影,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虚空里。
张丽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她死死盯着程澈刚刚点过的那张照片,瞳孔里有什么东西在飞快地闪动。
比灰尘还小的小玩意儿。
看不见。
落在衣服上,桌子上。
她像是疯了一样,冲回自己的实验室,从证物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封存的,死者吴敬同生前穿过的那件外套。
“把显微光谱分析仪的功率开到最大!”
“扫描目标,所有非人体、非衣物纤维的,有机物残留!”
“精度,调到皮克级!”
助手被她吓了一跳。
“张姐,这个精度,会把样本都烧了的!”
“烧了,我负责!”
实验室里,只有仪器运转的嗡鸣。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电脑屏幕上,无数的数据流疯狂刷新,像一场数字的暴雨。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放弃的时候。
屏幕上,一个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信号峰值,被系统捕捉,然后用红色的警报框,猛地放大。
那是一种生物酶的结构式。
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结构复杂到堪称艺术品的,生物催化剂。
张丽的大脑,像是被一道闪电劈开。
她想起了王刚之前的报告,那台老式打字机墨带里,残留着一种活性极高的生物酶。
而眼前这个,就是它的“孪生兄弟”!
她立刻将两种酶的分子结构进行比对。
完全吻合!
“找到了!”
张丽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