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等到寒假过年的时候你想来就再回来,或者你没钱了就跟三姨说,你一定得好好上学,将来才能有出息,才能走出去,你这么小不上学一辈子就毁了,不能只看到眼前的这点利益,懂不懂?”三姨似乎意有所指,“要是出什么事儿就跑回来,这些年我别的本事都没有了,但是和她吵架的能力还是一直都在的。”豆豆笑了,听着三姨的嘱咐心里暖暖的。
回到那个久违了的旅店黄豆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出一部分钱偷偷地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才和母亲开始分钱,这一笔一笔的钱都是豆豆一滴一滴汗水赚来的,刮风下雨顶着无数的烈日甚至顾客的嘲讽赚来的,母亲轻飘飘地拿着她的那一部分钱,“还不少呢,以后都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你啊就算被扔到黑石礁上都能活下来。”
这听着似乎是赞美的话让豆豆心里很难过,粗糙的手指头还有那摸起来磨手的老茧黝黑发红的皮肤是豆豆这两个多月成长的见证,现在却成了可以独立生活的一个象征。
“一股鱼腥味儿。”母亲鄙夷地拿着钱捏着鼻子去了西屋,“这几张纸如果不是钱的话,哪个愿意闻这味儿!”一边走一边扇着面前的风,好像什么脏东西在她面前似的。
豆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在下口子镇的时候天天跟大海打交道不觉得这有多难闻,回来了反而显得格格不入的确有点难闻。
“我洗个澡。”黄豆豆冲着西屋半掩着的门喊到,母亲“嗯”了一声,豆豆开始烧火烧水准备盆,刚把衣服脱掉准备进入盆中,房间突然关着的门就被推开了,豆豆以为是风转身想把门关上,却见继父闯了进来,豆豆吓得连忙把衣服抱在胸前,继父看了一眼黄豆豆若有所思地出了门,门没有被带上,可豆豆不敢去关,那扇门就像一个年迈的老人穿着破衣烂衫随着凛冽的寒风扇来扇去,豆豆看着自己发育起来的胸部变得害怕起来。
在三姨家的时候,只要豆豆和表姐在自己的房间,姨父从来都是不进去的,要是有事也都是在外面喊喊或者让三姨进去,可是继父却就这样直直的地闯了进来,有些事情得快点了。
“铁蛋儿,看看姐姐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豆豆靠在大门口向里面的铁蛋喊道。
小家伙一扭一扭地跑过来,“姐姐,这也是糖吗?”
“嗯,这是我在城市里买来的,等你爸爸回来的时候也会让你进城,你就会看到很多五颜六色的糖果了,到时候啊保准你哈喇子都流出来了!”黄豆豆逗着铁蛋儿。
“我妈妈说爸爸快回来了。”铁蛋儿一脸兴奋地说着。
“真的呀,真为你高兴。”豆豆想着终于要结束了,摸了摸孙家栋的小脸儿。
豆豆收到报到通知单的时候也接到了缴费的单子,算上学费和书费,她算了一下还差几十块钱,她想着刚给了母亲那么多钱,借一点应该是可以的吧。
豆豆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次,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小嘴巴又甜又会说,在心里演练了半天的话等挪到母亲面前的时候舌头居然打了结,“羊,哦不是,我费用差,差一点,能不能给我点,给我点钱?”
难怪母亲讨厌她,现在说话居然都结巴了,她左手大拇指搓着食指,发现腿居然也在微微地颤抖,真讨厌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我只有五十块钱,你要是要就拿着,不够的话就自己想办法,你不是能呢吗?”母亲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往墙上一丢接着又开始喂羊,豆豆拿着这张纸币犹如一块烫手的山芋,急匆匆地跨上自行车走了。豆豆一个夏天在海边风吹日晒她不能问过一次,她一个人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门捡蘑菇她不能问过,第一次来事儿了她也不曾问过,甚至洗澡的时候她听见继父闯进来母亲也没有出来阻拦过,多么讽刺!母亲的心真的是蓝的。
“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豆豆在心里无数次地问过,知道母亲生活不容易跟自己有关系,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由豆豆决定的,过成什么样子的生活不能都怪罪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啊?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一眼望去拥堵的人群比菜市场还要热闹,陌生的面孔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认识的不认识的在一起搭着话,分到一起的也拥抱在一起,分开的也拥抱在一起,豆豆终于找到自己的班级——七班,又看了看班级里还没有自己认识的同学,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事似的,从头到尾看了三遍都没有找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到底还是没在一个学校啊,这辈子估计是见不到了。
她摇了摇头苦笑着,顺着指示牌的方向沿着坡度缓慢的台阶向上走然后右拐就来到了自己新的班级,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默默地打量着周围陌生又新鲜的环境。这所学校有些年头了,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略矮的教学楼顶长满了瓦松,这种植物生命力非常旺盛,哪怕有一丢丢土它就能长起来,甚至在后山的石头上面的凹处一点点土它都能给人带来惊喜。花坛里长着景春,杂草一般的小植株开着粉色的小花团,潇洒而可爱地紧紧地簇拥在一起拥抱着新的生命,周围的串红、鸡冠、菊花甚至还有月季都在默默地展现自己的美,真是花团锦簇。矮墙边的映带和金丝桃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