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也是被她的话逗乐了，脸色自然也好看了不少，连带着对她的态度又软和了几分，拉着她的手亲热地拍了拍：“行，行，都依咱们絮儿的，不过这药若是苦了，祖母可是不依的。”
“刘大夫，你都听到了，可万万不能开苦药哦，不然我也不依的。”南絮声音清脆，带着微微惊喜色，嘴角微微嘟着，转头对着刘大夫道，语气带着三分娇憨，竟是让刘大夫心头都不禁有些动容，连连颔首道，“好，好。”
“老夫人，请。”刘大夫低着头，三指隔着轻薄透明的纱绢，闭着眼不一会儿拿开手。
南絮赶紧开口道，“我祖母身子如何？”
“呵呵，老夫人身子硬朗，平时将养得不错。”刘大夫收起纱绢，继续说：“不过到底年纪大了，平日里还是得注意些。老夫人近来可总是觉得头晕气闷，常常口渴饮水又不得解，还恍惚振悸，时常梦魇？”
秦氏先是神色淡淡地，听到后面竟是眼前一亮。
“是是是，准的很，刘大夫我家老夫人这病？”王嬷嬷旁边的老夫人赶紧开口问道。
南絮斜眼望去，那身着土黄色对襟绣福字褙子，下身配同色褶裙，瞧着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不是刘嬷嬷么，哼！若不是他重活一次，她到死都不会想到，这秦氏身边的两个心腹嬷嬷，竟有一个是赵烟的人。
只能再次在心里摇摇头叹息了。
“这也算不上是病，就是有些心气不定，以上好的人参和了灵芝，每日用上一碗，慢慢调理着就是。”刘大夫边说，边将赵烟身上的银针收起。
“这人参、灵芝都是珍贵的吊命之物，就算我宁远侯府只怕也担负不起啊。”秦氏坐在榻上轻叹口气。
人参、灵芝这类东西，宁远侯府自然是不少的，可担得上“上好”两个字，年份上起码得有百年，而听刘大夫这话，只怕是得长期养着，说担负不起，也是正常的。
刘大夫自然也想到这一层，思索半晌：“若府中有千年以上的山参和灵芝，在下可以将其制成药丸，日日服用一颗，连续三月即可。”
“千年灵芝倒是有一株，只是这人参……”秦氏却有些为难了。
若是以往，别说一支就算是五支也有的，可因着赵氏这几年病榻，用得都差不多了。
南絮却突然捂着唇：“嗯……”
“怎么，絮儿可是有办法了？”秦氏突然想起，冯氏对南絮可最是疼爱，或许会给她留一两株保命也未可知。
“祖母明鉴。”南絮有些讪讪地看了赵烟一眼，而后低着头，绞着手指。
“絮儿，你要是知道哪儿有千年人参就说啊。”南见闻也是急了。
南絮咬着牙：“不，不是。”
“哎，算了。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用那么精贵的人参做什么。”秦氏自然也瞧见南絮神色的变化，遂叹了口气，“絮儿也不必为难”
南见闻却是恼了，“怎么，人参给你祖母用你还心疼了不成”
“不是……”南絮缩了缩脖子，贝齿咬着下唇，双目通红。
“吧唧，吧唧。”
眼泪落到地上，晕湿了青石地板。
“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老夫人身子不适，最是担忧，可那千年人参不在郡主的手上。”常嬷嬷却是再看不下去：“郡主说的，可是去年元月时，太长公主给夫人找来的那两支？”
秦氏眉头微微蹙着，“两支？”
“是，当时夫人身子不好，太长公主说是为夫人补身的。可大雪时，老太太又感染了风寒，太医说需用人参调养着，夫人便给了老夫人一支，另一支却是被高夫人讨要了去。”常嬷嬷虽然心中不快，却也注重着礼节。
“常氏所言不差，当时那人参是老奴亲手熬制的。”王嬷嬷也开口道。
秦氏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眼眶竟有些红红：“赵氏果真是个好的，见闻你也真是的，没问清楚就那么凶作甚，瞧瞧我们絮儿委屈成什么样了，来絮儿给祖母瞧瞧，这眼睛红得，可怜见的。”
“祖母，呜呜……”南絮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心中却早已是一片荒芜。前生，她是尊贵的昭和安平郡主，静慈太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一言一行都有规矩，心气也继承了静慈太长公主的，要强。流泪示弱这般手段自是不屑，可高慧却一次次用这样的手段俘获人心，如今，自己也做了这般模样。
秦氏见状搂着南絮又是一阵轻哄，还狠狠地瞪了南见闻一眼。他面色自然也很是难看，顺势又狠狠地瞪了赵烟一眼。
赵烟这才回过神，可想到那支千年人参，当初高老爷子重病，高老夫人旁敲侧击地讨要许久她都扛着压力没拿出来，现在却不得不……
“既然老太太身子不适，给老太太用也是应当的。
话虽这么说，可她心中那个心疼啊，看向南絮时，当真恨不能用眼刀将她给千刀万剐了去。若非是她提起这茬，又怎么会让她舍了一直千年人参。
那可是千年人参啊，千年啊
秦氏可没放过她眼底的不情愿，神色淡淡的：“罢了，罢了，这到底不是自家的，左右这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刘大夫给老身开几剂补药喝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