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双儿动了动嘴皮子,到底是没吱声,只能在心中无声呐喊:我这恩公,多少有些油麦在身。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接下来的三日,命欢颜并未出门,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了就捧着一壶红枣泡枸杞的养身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瞧着模样像是真的伤着了。
这日,命欢颜又捧了本话本,坐在庭院内的躺椅上。
梦双儿捣鼓着手里的药材,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先前你不是说司徒慈受他爹的罚了,在家养腿伤吗。你怎么不去看看?
有道是患难见真情,这会儿他养着伤,正是你表现的好时候,你拎两包药材,再不济买些吃的去看看,不比你看这些酸死人的话本强?”
她想到这几日命欢颜看的话本子,就觉着牙疼,啥《暴君虐我千百遍,我待暴君如初恋》,《狗你是真的狗,走我是真不走》,《暴君千千万,不行我就换》……每一本听着都很邪乎,也很不靠谱。
偏偏命欢颜看得美滋滋,笑得花枝乱颤不说,有些她瞧着得趣的地方,还拿了宣纸摘抄入册。
不可谓不疯魔。
命欢颜轻轻翻了一页,不疾不徐的道:“硬邦邦的男人,哪有话本好看。再说了,人性本贱,天天追在屁股后头的,都不乐意珍惜。反倒是那种对你爱搭不理的,挠得人心里痒痒。”
梦双儿道:“你就不怕柳若烟趁虚而入?说不准就在你钻研话本的功夫,人家都已经登堂入室,快当上少主夫人了。”
命欢颜无所谓的耸耸肩,“早入室了,就在我被绑了扔枯井的那日。”
“我去,那你还有心思看话本?”梦双儿真佩服命欢颜的心理素质,是不是人活得太久,火烧眉毛了都能泰然处之。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训道:“你先前为了防着柳若烟进他家门,连增寿都不顾了,死抓着他的手不放,他还因为这事受了他爹的责罚。
合着他罚也白受了,你阳寿也白增了,就为了给她陪衬呗?你行,你可真行!”
“进得了门的,不一定能笑到最后。再说了,我真的是奔着抱他大腿去的,对他强健的臂弯没有丝毫兴趣,你可别搞混了。”
正说着话,就瞧见一只信鸽飞进了院子,径自落在命欢颜的手背上。
她解下信鸽脚下绑着的纸条,冲着满目疑惑的梦双儿扬了扬,“瞧见没,有人耐不住寂寞主动找我来了。”
“司徒慈给你的飞鸽传书?”梦双儿心中虽有了答案,却依旧不敢相信。
她实在无法想象司徒慈坐在桌前,提笔写下句句相思的画面,太惊悚了。
她将脑袋凑了过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命欢颜展开字条,只一眼她就笑得前仰后合,眼泪直飙,大呼:“这波可真把他牛逼坏了。”
命欢颜板着张脸,将手里的字条撕了粉碎,却无法撕碎脑海内浮现的字句。
【芙蓉帐暖等汝来!】
梦双儿笑了许久才勉强止住,开口打趣道:“妾无情,郎有意,你这腿抱得有些实了哩!”
命欢颜面色微沉,“不与傻A弟弟逞口舌,他爹怕是用大粪泡他脑子了。”
她越想越气,脚下一个使力,飞起的石子正中一旁静候的信鸽。
信鸽脖子一歪,原地嗝屁。
她心中的火气这才消散了些,从容开口:“今日加餐,十全大补鸽。”
只是这大补的鸽子,她到底没能吃上。
想一想都觉得万分可惜。
然,可惜归可惜,“粗大腿”亲自登门,又端着副儒雅的做派,命欢颜不好将人扫地出门。
只得寄希望于梦双儿能有些护犊子的精神,把人给撵出去。
岂料,双儿倒是撵了,还撵一赠一的将她也给轰了出去,美其名曰饭做少了,不宜留客。
她只能半推半就的手执一杆幡,一脸仙风道骨的踏出了永安堂,被司徒慈带去了巷口的酒楼雅座。
待小二上完了菜,带上了雅间的门,她这才收起一副世外高人的嘴脸,换了副小家碧玉的面孔,静待司徒慈发问。
司徒慈闲散的倚在椅背上,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命欢颜看,也不吱声。
露骨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的俏颜,好似细细品味着美味佳肴。
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努力忘却早前的那张字条,假模假样的关心道:“好一阵子没见了,近来可好?”
司徒慈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却也并未接她的话茬,只是夹了一筷子翠绿的菠菜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
命欢颜只得换了套说辞,“几日不见,我看你好似面容清瘦了些,别光吃菜啊,也吃点肉,多吃些”。
这话似乎引起了司徒慈的兴致,他执着筷子的手一顿,侧头看她,幽幽开口,“再多的肉,也比不上我心里的那块肉嚼着香。”
不是,你有想吃的肉,你去吃啊,你看我干嘛?怎么滴,我宰你一只信鸽,你还想把我宰了吃不成?
命欢颜心里骂骂咧咧的,手上倒是动作迅速的给夹了一个鸡腿到司徒慈的碗里,又夹了一只到自己的碗里。
古人有句话说得好啊,食不言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