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好了两菜一汤,将将在院内的凉亭下落座,面前的光便被一片阴影遮住。
“你不是说不回来吃吗?”梦双儿惊喜的抬眸,却在看清来人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满脸的不耐烦,“怎么又是你,你白日不是来过了吗?”
自打前日这人揣了只鸡来问诊后,每日都要带着所谓的“病患”来永安堂转转,昨日是鸭,今日是兔。
“办完事的路上遇着个伤患,腿脚都不利索了,我怕他磨磨唧唧的走过来加重了伤势,就日行一善的将人给带你这儿来了。”
“这么严重?人是不是在前面坐着?我这就过去看看。”梦双儿虽不待见慕容灼,可对救死扶伤还是有执念的,要不然她也当不了大夫。
见梦双儿着急忙慌的往前头冲,慕容灼伸手攥紧了她的胳膊,拦了下来,“犯不着上前头,这儿就能看。”
“这后头都没有药,也没有止血的绷带,怎……”梦双儿焦急的表情在看清那人嘴角的笑意后,便明白自己又被耍了,她火大的将自己的胳膊从那人的大掌中解救出来,重新回到桌边,旁若无人的端碗吃饭。
手下柔软的触感不在,慕容灼可惜的摇了摇头,很快便又一脸痞气的冲着梦双儿犯浑,“梦大夫,我是真带了病患来的,而且是急症……晚了可就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没了。”
慕容灼说着,拿出一个小方盒放在饭桌上,盖子一开,里头躺着个残了肢的蛐蛐儿。
梦双儿扫了眼战败的蛐蛐儿,夹了块排骨放入嘴里,咬得嘎嘣嘎嘣。
慕容灼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突然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眸里像是住了一团火进去,梦双儿觉得嘴里的排骨不香了,呸的吐了出来,幽幽开口,“没得治,让它回去静静等死吧。”
话音方落,命欢颜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梦双儿一改先前的意兴阑珊,笑嘻嘻的朝她看去,待那人走近时又闻到了淡淡的酒气,吸了吸鼻子,道:“喝酒了?”
慕容灼回头朝命欢颜扫了一眼,蹙眉道:“烧刀子?”
这是跟司徒慈喝上酒了。慕容灼在心里补了一句。
命欢颜接过梦双儿递来的温水漱了漱口,胃里灼烧的感觉似乎浇灭了些。
她温温吞吞的开口道:“问你个事儿?”
慕容灼缓了一会儿,才确定命欢颜是对着他说的,心道:这是终于想起来从他这儿探探司徒慈的路子了?
他笑道:“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鸭倌吗?”不待慕容灼反应,命欢颜又自我否定道,“他还有鸡,还有兔……所以你是畜倌?”
慕容灼面色铁青,梦双儿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从拿着筷子笑,到扔上筷子捧腹笑,跟被点了笑穴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命欢颜是看他每天啥事不干,不是领着鸡,就是领着鸭来问诊,这才有此猜测。
慕容灼被笑得脸红脖子粗的,忍了又忍,终是憋着火气,甩袖离去。
“嘿,你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到底是不是个畜倌?”
她一嚎,慕容灼走得更快了,眨眼的工夫就出了院子。
没有得到回复的命欢颜一点都不恼,她邀功般的看向梦双儿,“我把他气跑了,双儿开不开心。”
“开心开心,我开心得不得了。”
命欢颜心满意足的嘿嘿一笑,“双儿开心,我就开心,我还能让双儿更开心。”
说罢,她伸手到菜盘里捞了一片菜叶,费了老鼻子的劲,才将那片菜叶沾在自己的门牙上,冲着梦双儿乐得见牙不见眼,“双儿,有菜叶,我也有菜叶,咱俩这就是可可爱爱的情侣叶……”
梦双儿:……
梦双儿后知后觉的伸舌舔了舔门牙,居然真的有一片菜叶。
那她刚刚在慕容灼的眼里,岂不是很蠢?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整个人腾空而起,她居然被命欢颜抱了起来,那人傻乎乎的道:“好双儿,我带你飞好不好?”
“不……”
拒绝的话尚未说完,梦双儿已经手脚并用的扒拉在命欢颜身上,唯恐自己摔下去跌个粉身碎骨。
谁能够发发慈悲告诉她,命欢颜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可以搂着自己的腰,在10米高的大树底下晃来荡去,任由冷风在她耳边呼呼的吹着,刮得她脑仁疼。
就在命欢颜即将在梦双儿的搂脖下窒息,她终于收起了手中银线,将自己与怀里的人安稳的放下地面。
梦双儿劫后余生的喘着粗气。
她本就未用两口饭,又经历了此番惨绝人寰的对待,只觉得胃部翻涌,竟扶靠着身侧的大树受不住的干呕起来。
偏生命欢颜也不知是缺心眼,还是酒劲上头瞧不懂脸色,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双儿起飞了,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喜不喜欢?”
我……喜你个肺。
梦双儿强压下心中火气,另一只手快速摸到藏于发间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命欢颜的睡穴。
世界,终于安静了!
梦双儿松了一口气,将倒在她怀中的命欢颜小心翼翼的扶回屋内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