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议事厅内。
杨鼎天将军粮被劫,大儿子身受重伤的事情对赶来议事的管事,长工头儿和佃户头儿说了一遍,众人皆是神色惊慌,毕竟这可不是东家一家的事。
他们这些人颇得杨家青睐,杨家吃肉他们自然有汤喝,因此在当地也都是有头有面的一类人家。他们的命运与杨家息息相关,杨家若是倒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如何能不急。
本来,以杨家的实力,损失三百车粮草算不得什么,就算再损失几百车也不会让杨家面临如此危机。
可是,朝廷突然征粮,而且一下增加了一倍的粮草,恐怕前线很快就会爆发战争,到时候事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若北汉和大辽在这个时候来攻,正好邢州又吃了败仗,到时候守将推说皆因军粮延误,城中粮草不足,才导致兵败,那么朝廷怪罪下来杨家就万劫不复了。
杨家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十年内成为潞州数一数二的豪绅商贾,就是因为他们垄断了西北的军粮供应。
可想而知,其中的巨大利益,足以让无数人眼红,到时墙倒众人推,想不死都难。
杨鼎天将其中的隐情藏在心里,强打着精神和众人商量着对策。
就在这时,少夫人急急的闯了进来,她以帕拭泪地道;“爹爹,文宇怎么了?听说他身负重伤,呜呜……爹爹,文宇可不能有什么事啊,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活?呜呜……”
这少夫人名叫马蓉,她的娘家虽然不及杨家那么富有,但在潞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少夫人双十芳华,丰盈窈窕,白璧无瑕,那俏脸含悲带泪,如同雨中梨花,清纯秀美,惹人怜惜。
自从嫁入杨家之后,她就一直深居简出,协夫持家,俨然一副贤妻的模样。
杨鼎天正满腹心事,对这个贸然闯入议事厅的长儿媳便有些不假辞色,他皱起眉头,不悦地喝道。
“没有规矩,老夫正在议事,你进来干什么?文宇是我儿子,难道我不着急吗?出去候着。”
马蓉情急失态,被公公当众呵斥,神色间有些难堪,白皙的脸颊晕起了两抹潮红。
“少夫人,你莫要心急,老爷召集大家正在想法子,你且候着,大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外院管事龙凯将马蓉劝出去,反身又道;“老爷,情况我们已经清楚了,要我们怎么办,您给个章程来,大家才好齐心协力渡过难关呐。”
“是啊,东家,您拿个主意,大家劲往一处使,不怕这坎过不去。”
“对对对,东家您就赶紧拿主意吧。”
杨鼎天思索片刻,渐渐稳住心神,沉声说道;“龙凯,你马上着人盘点我杨家存粮,留下种子,其余的全部装车运往邢州。”
“是”龙凯起身,连忙应和。
“章峰,你火速进城,将我杨家粮铺在售的所有米粮全部调回来,这样还不够,其他米店粮铺也统统给我买下来,有多少要多少。”
“是!”
“姚洪亮,你将我杨家各院马匹,骡子、马车全部召集起来,若是不够立即前往城里,向各大车马行,连同脚夫全部租下,马上送回来。”
“是!”
“李有,你组织我杨家下人,有一个算一个通通给我去运粮。”
“是!”
安排好一切,杨鼎天拱手道:“诸位,如今人手不足,还请几位发动人手,将十里八乡的壮丁都雇聘过来。大过年的劳烦大家长途跋涉,杨某不敢亏待大家,一天工按五天算,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东家客气,小的一定竭尽所能,与杨家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众人纷纷拱手。
杨鼎天欣慰地点点头,他双手握拳,抿唇狠声道;“什么大风大浪杨某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也不会例外。这一回,老夫便亲自出马,一定要将粮食运到邢州。”
“老爷,不妥,您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呐。”
“是啊,东家,这些事就交给我们吧,您可去不得啊……”
众人连忙劝阻,杨鼎天却是打定主意,一再坚持。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清冽悦耳的声音。
“爹,让我去吧”
众人循声回头,赫然是杨家大小姐杨文静,亭亭玉立如雪中梅花,疏影暗香。
“胡闹,你一个女儿家,凑什么热闹”杨鼎天厉声呵斥。
杨文静柳眉一挑,不服地道;“为什么?难道女儿不是这杨家的一份子?我骑得了马,射得了箭,邢州,洺州,磁州我都去过,这个时候我不去谁去,难道要我们做儿女的看着爹爹去遭罪不成?”
……
一碗热气腾腾的炖萝卜,一碟咸菜,一锅小米加糠和野菜炖在一起的粥,还有一包“潞州张记”的酥饼摆在炕桌上。
杨浩就着咸菜,“唏哩呼噜”喝了几大口粥,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直到来到古代,才真正体会到“吃糠咽菜”这句俗语的真正含义。
刚来的时候,他还真吃不下这些糟糠,直到连续三天饿了九顿之后,杨浩才不得不尝试着慢慢接受。
唐氏坐在炕上,看着杨浩狼吞虎咽,笑道:“慢着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