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位于北角码头的康荔商行,杜锋叫了辆黄包车,直接到了湾仔警署。
本以为有了颜雄的交代,就没人阻拦,可当杜锋刚踏进警署的时候,就给拦了下来。
拦住自己的两名军装,杜锋见过,早上来看周德志的时候,也是他俩在值班。
“阿sir,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杜锋皱着眉问道。
“不好意思呀,兄弟。”其中一名军装耸了耸肩,指着楼上说道:“荣哥现在火气很大,我劝你最好事不要没事找事。”
50年代初期的港英政府,对于华人警察的职称编制,还是相当混乱的。
光是高级探目,就分好几种。
像这名军装口中的‘荣哥’,全名叫刘金荣。
他就是最高档次的高级探目,位置仅次于身为华人警队‘一哥’的陈志超,管理整个港岛区域。
杜锋知道,这一定是出自陈志超的手笔。
要不然堂堂一位几乎和后来‘四大华总探长’级别差不多的高级探目,又怎么可能跑湾仔警署来坐镇?
想了想,杜锋递给两名军装一根烟,笑着问道:“听两位阿sir的口音,都是潮州来的?”
“小兄弟,你不用跟我两个攀关系,我两个确实是潮州来的,也知道志少的来头,可我们哥俩肩头窄,就算想帮你,都冇这个能耐呀。”其中一名军装无奈的说道。
“放心吧,既然大家是同乡,我就不会为难你们,而且前面我也和颜sir见过了,知道志少他冇事,不过我有句说话,希望你可不可以帮我代为讲给听他,可以吗?”
杜锋说着,把剩下大半包三五牌香烟,塞到了那名军装手里。
军装看了眼,然后在同伴默许的眼神下,这才点点头:“行,那你说吧。”
“谢谢,谢谢。”
几分钟后,军装重新走了回来:“志少让我告诉你,他知道该怎么做,等事情结束了,会去黄秋水那找你。”
“感谢感谢,改日请你们饮茶。”
中午陈志超、卓伟泽、周德志、颜雄、徐家胜都会到场,还有潮联义的各位大佬,场面不可不谓恢宏。
但杜锋可没兴趣傻呼呼的跑去刷什么存在感,要是万一被卓伟泽回想起自己昨晚也砸过他一个酒瓶子的话,保不准又得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离开湾仔警署后,杜锋直奔莲香楼。
黄秋水昨晚是真被吓尿了,前脚杜锋刚走,后脚他就找了个机会溜了。
当见到砸了陈志超干儿子一酒瓶子后,还能完好无损站在自己面前的杜锋后,非常惊讶。
杜锋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黄秋水的肩膀,笑着说道:“昨日的老位置,帮我冲壶茶,我等人。”
“好嘞。”
黄秋水点点头,就安排去了。
上了楼的杜锋,靠在床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有所感叹。
昨天重生的,到现在不过才24小时,却仿佛经历了一年之久,这旧时候的香江,还真不是个省心地儿啊。
不过杜锋倒也没太在意。
前世的他,每天其实过得也都是这种玩心眼、玩套路的日子。
相比较那会,现在反倒让他更如鱼得水了些。
毕竟在这个时代,是不需要去在意那么多规则的。
钱,是王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用在这个年代来说,简直再贴切不过了。
就像周家。
如果周家在香江没有这么高的地位;
如果周振基没有港英政府办法的太平绅士头衔;
那周德志估计都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当然,杜锋可没打算单凭这件事,就跟周家扯上关系。
或许这件事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他做的很漂亮,但他相信,在周振基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个脑子相对有些聪明的后生仔而已。
想要真正的靠上周家,还任重道远。
而且杜锋心里所想的,可不单单只是靠上周家那么简单。
“老板,点首曲子咩?”
就在杜锋神游的时候,一名俏生生,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手里抱着个比她人都要高的琵琶,站在雅间外,先对杜锋深深蹲着行了个礼,才怯声询问。
别看这丫头年纪小,眉宇间有一种天生的媚态。
特别是那声音,更是酥酥糯糯的,这不禁让杜锋响起了当初再太白花舫上那名坐在角落弹曲的黑旗袍歌伶。
收回思绪的杜锋,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放在嘴里啃着,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道:“弹一曲多少?”
“短曲两角,长调一首五角。”
现在刚刚中午,离周德志他们结束再过来,还需要点时间,杜锋想了想,便点头道:“行,这就先来个短的听听吧,顺便让伙计拿点点心过来。”
“好的。”
小姑娘脸上露出了些许欣喜。
先跟门外候着的侍应说了几句后,才掀起帘子走进来,坐在角落伶人专用的木凳上。
调完音,她并没有着急开始,而是等茶点都摆放好后,才把十指放在了琵琶弦上,弹奏起来。
随着曲调的响起,杜锋闭着眼,斜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