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热闹到底没有持续太久,毕竟对于河套府的百姓而言,平章郡主到来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位皇家贵女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是果腹的食物还是避寒的衣物? 并没有。 将军府并没有施粥,至于那些红布用来妆点城中树木将河套府打扮的焕然一新,都没有施舍给穷苦百姓。 百姓们能说什么? 还能对平章郡主感恩戴德不成? 他们真没那个闲心。 何况开春在即,他们还得准备今年的耕种,哪有时间去管什么平章郡主、太平郡主的事情。 管好自己那点事就阿弥陀佛了。 倒是将军府里,平章郡主看着装潢过后却依旧显得极为寒碜的府苑,嘴角撇了撇,“怎么,将军醉酒还没醒来啦?” 昨天是她的大婚之日,然而她并没有等来自己的夫君。 褚建文与手下将士饮酒,酩酊大醉,下面人说怕打扰郡主休息,将军安置在了前院。 现在呢? 都要中午了,她的夫君人还在醉酒吗? 伺候的丫环声音弱弱,“将军一大早就去检点兵马,刚才梁师爷过来说,这几日可能都要巡视河套府,怕是回不来。” 她是梁师爷派来伺候平章郡主的,也只是如实传达梁师爷的意思而已,只是被冷冷扫了一眼,那丫环只觉得浑身颤颤。 倒是平章郡主笑了起来,“这样么,那正好趁着将军不在,我也要熟悉熟悉河套府才是。” 熟悉的第一站—— 养马场。 梁师爷听到这话后只觉得头皮一麻,这是要搞什么? 将军府不够宽敞不够她闲逛吗? 竟然直接去了养马场。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惦记着唐安淮是吧。 昨个儿将军本来是打算去后院的,结果平章郡主收养的那个小流浪儿过来,自称刘思淮。 这让褚建文脸当即黑了下来。 思淮,思淮,思念唐安淮吗? 如今又去了养马场那边,用心简直昭然若揭。 如果说褚建文是一片痴情全都是假意为了骗人,那么平章郡主千里迢迢嫁过来只怕所图者,是那位京城来的唐安淮唐探花啊。 “唐安淮在马场?” “不在,这两日唐探花请来了几个大儒,正在与河套府的士子们探讨学问。” 梁师爷松了口气,“那还好。” 人不在还好,要不然若是这位平章郡主执意妄为,到时候为难的不是唐安淮,而是褚建文啊。 “唐安淮那个女儿在马场吗?” 梁师爷忽然间又心生警惕,那也是个麻烦的角色。 而且还相当麻烦。 “这,可能在,可能不在?”谁知道啊。 梁师爷闻言叹了口气,“算了,遇上就遇上吧。” 这事他能怎么办? 他也没办法的呀。 毕竟那可是牙尖嘴利的唐诗。 …… 唐诗还真没想到,就这么遇上了平章郡主。 这位大魏朝的皇族郡主一身华服,倒是与养马场格格不入。 马厩里有母马难产,唐诗正在指点马吏如何接生。 余光扫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刘思淮觉得这个小丫头是在挑衅,有心讨好主子,厉声说道:“大胆,见到郡主还不叩拜?” 这就是夏不渝说的那个最近得宠的乞丐儿? 唐诗指点浑身颤抖的马吏,“手上桐油少了些,再浸泡一下,将这出来的仔马推进去。” 马吏听到这话,原本慌张的心平定下来,依照唐诗的吩咐去做。 这倒是气着了刘思淮,“你,你大胆。” “顺着产道来,我帮你。”唐诗按揉母马的肚子,让这难产的马匹稍微舒服些。 虽然只是三月天,但马吏额头上满是汗水。 直到这仔马顺利诞生,马吏这才松了口气。 唐诗笑了下,“快去给它准备些吃的。” “谢谢小唐姑娘,我这就去。”马吏看了眼那身着华服的贵人,弯腰行礼后匆匆离去。 平章郡主冷眼旁观,“你就是唐安淮的女儿?” 唐诗不卑不亢,“家父唐安淮。” “看见郡主还不行礼?” 唐诗听到这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帮着那产后的母马站起身来,拿了块布帮着擦拭一番,“养马场重地闲杂人等不准入内,郡主若是想要来参观也得得到牧监或者监副的同意,若是您身边这个狗再这么乱叫不止,可别怪我让人把他丢出去。” “你骂谁是狗?” 唐诗瞥了一眼,“你大可以再乱叫两声。” “你……” “闭嘴。”平章郡主面色不虞,“没想到,你倒是跟你爹如出一辙的硬骨头。” “郡主过奖。” 刘思淮见状气不过,“郡主,这丫头……” 一巴掌落在了这个昔日的乞丐儿脸上,平章郡主冷冷瞪了一眼,“我说的话没听到吗?” 刘思淮捂着脸不敢吭声。 唐诗笑了下,“郡主就算是好心,又何必自甘堕落……”看着平章郡主脸色苍白了几分,唐诗轻轻拍了下额头,“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是自掉身家,养了这么一个只会狗仗人势的玩意儿呢。” 自从得到平章郡主的宠幸,刘思淮何曾被这般指着鼻子羞辱? 他那张脸都通红一片,瞧着像是恨不得能打唐诗一顿的样子。 但到底是慑于平章郡主的威严,没敢开口。 平章郡主那苍白的面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只是看向唐诗的眼神还透着异样,“你倒是跟你父亲不同,牙尖嘴利的很。” “多谢郡主夸赞,大家都说我伶牙俐齿乖巧可爱。” 平章郡主:“……”她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而且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这次养马场之行并不愉快,平章郡主甩手离开。 刘思淮狠狠的瞪了唐诗一眼,“你等着。” “是的哦,千万小心跟着郡主,不然哪天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她同情那个凛冬天气没有衣穿没有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