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月亮’,就是那颗彗星!”
张老爷子那一声嘶吼,像一道闪电,把笼罩在江州警局头顶几十年的乌云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整个会议室,炸了!
“彗星计时!我操,我明白了!”王刚一拳头砸在桌上,激动得脖子都红了,“这帮劫匪不是幽灵!他们是一群懂天文学和精密计时的天才!”
“他们拿彗星过境当他妈的原子钟用!所以才能分秒不差,完美避开所有巡逻和监控!”
一道前所未有的曙光,让整个专案组的警员眼睛里都冒出了火。压抑了太久的憋屈和迷茫,在这一刻尽数化为高昂的战意。
调查方向,前所未有的清晰。
“查!”程澈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钉子,钉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案发当年,全市所有懂天文学、能玩精密计时的,不管是科研单位、大学社团还是个人,一个都别放过!”
“特别是那些有海外背景的物理学家、钟表匠!”
命令一下,整个刑侦支队就像一台加满了油的战争机器,轰然运转起来。
然而,就在调查刚撕开一个口子,摸到几个当年“民间天文社团”的蛛丝马迹时,一通电话,打进了程澈的办公室。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内部短号,没有登记信息。
程澈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小澈吧?呵呵,我是赵文和。”
赵文和。
程澈脑子里跳出这个名字。一位即将退休,在江州市德高望重,门生故旧遍布全市的老领导。
“赵老,您好。”
“好,好啊。”赵文和在电话那头笑呵呵的,“听说你最近在查一个几十年前的老案子?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啊,有些事,就像家里的老房子,看着旧,但它撑着整个屋顶。你要是乱动承重墙,房子可是会塌的。”
“下午有空来我办公室坐坐,我这儿有新到的雨前龙井。”
电话挂断,程澈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这杯茶,不好喝。
市委大院,一间古朴的办公室里,檀香袅袅。
赵文和亲自给程澈沏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上位者的从容。
“小澈啊,你父亲卫国,当年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赵老将一杯澄澈的茶汤推到程澈面前,幽幽一叹,“他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犟,眼里揉不得沙子。”
“银行那个案子,牵扯的东西太多。当年我们选择冷处理,是为了稳定大局。”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隔着氤氲的水汽看着程澈。
“历史的尘埃,就让它落在故纸堆里吧。年轻人,眼睛要往前看。”
程澈也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放在鼻尖闻了闻。
“赵老说的是,承重墙不能乱动。”他笑了笑,把茶杯放回桌上,“但要是墙里长了白蚁,把里面都蛀空了,再不及时处理,这房子塌得更快。”
办公室里的空气,安静了。
从市委大院回来,那股无形的压力便如影随形。
程澈递交的调查申请,被以各种理由驳回。
“证据不足。”
“年代久远,浪费警力。”
“影响健在老同志声誉。”
一张无形的大网,从江州的上空悄然落下,将他所有的路都堵得严严实实。
“他妈的!欺人太甚!”王刚把一沓驳回文件狠狠拍在桌上,眼睛都气红了,“程队!跟他们干!我就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一手遮天!”
“坐下。”程澈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
他拦住冲动的王刚,摇了摇头:“现在硬碰硬,人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专案组就地解散。”
接下来的几天,程澈像是变了个人。
他出人意料地“从善如流”,暂停了银行劫案的所有正面调查。
每天准时开会,认真听报告,甚至还像模像样地在本子上做笔记。
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之前省厅特批的“警务改革试点工作”中,一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听话懂事”的样子。
这让暗中观察他的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在平静的湖面下,程澈正在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悄然反击。
夜深人静,刑侦支队技术科的服务器机房灯火通明。
程澈站在巨大的服务器矩阵前,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数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