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好累。
像是被泡在冰冷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每一寸肌肉纤维都灌满了铅。
程澈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胸口像被一柄无形的大锤反复捶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
监护仪单调的“滴滴”声,是这片惨白空间里唯一的时间刻度,却越来越慢,越来越遥远。
他想动动手指,却发现身体早己不是自己的了。
意识像是沉入深海,被无尽的黑暗和压力包裹。
三十五岁。
市局刑侦支队重案组副组长。
连续奋战十五个昼夜,破获了一起震惊全国的连环杀人案后,他倒在了办公桌前。
再睁眼,就是这里了。
“如果有下辈子”
程澈的脑海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我只想当个咸鱼,找个清闲的派出所,每天准时上下班,再也不卷了”
“滴——”
长鸣声起,世界归于寂静。
“程澈!程澈!醒醒!”
有人在推他。
程澈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不止。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没有疼痛。
他动了动手指,灵活自如。
鼻腔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种熟悉的,混杂着汗味和泡面味的宿舍气息。
映入眼帘的,是室友张伟那张放大的、充满关切的胖脸。
“澈哥,你咋了?做噩梦了?叫都叫不醒,一身的冷汗。”
程澈环顾西周。
老旧的铁架床,斑驳的书桌,墙上贴着一张己经褪色的篮球明星海报。
这是警校的宿舍?
他猛地坐起身,一把抓过床头的手机。
屏幕亮起,锁屏界面上显示着日期——6月21日。
毕业分配的前一天。
程澈的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他不是死了吗?
过劳死在医院里,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重生?
他回到了自己二十二岁,警校毕业的前夕?
就在他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时候,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信息洪流,毫无征兆地冲入他的脑海。
不是他过去三十五年的人生记忆。
而是一些完全陌生的东西。
“2月15日,城西烂尾楼水泥藏尸案,凶手张涛,动机,情杀,关键证据,藏于其家中花盆底部的带血铁锤”
“5月3日,南山别墅区灭门案,作案人系其商业伙伴李志强,突破口,监控死角处一辆套牌车的轮胎印记”
“次年,8月9日,跨省贩毒集团案,主犯‘响尾蛇’,真实身份”
一桩桩,一件件。
未来十年,江城市乃至全国范围内所有的大案要案,从案情细节、关键证据、到凶手信息、审讯突破口,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预装好的软件,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这是一个该死的天才刑警,用生命换来的记忆宝库。
程澈先是愣了三秒。
然后,一股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
金手指!
这是他的金手指!
前世的他,就是靠着一股不要命的拼劲和还算不错的脑子,一路从基层爬到重案组副组长的位置。
可那又怎么样?
他失去了健康,失去了生活,失去了陪伴家人的时间,最后连命都搭了进去。
重来一世,他还去卷?
去他的功劳,去他的荣誉!
老子不干了!
有了这些未来信息,他完全可以精准地避开所有雷区,选择一个最清闲、最安逸、最没有存在感的岗位,安安稳稳地当一辈子咸鱼!
城东分局长青路派出所!
程澈的脑子里瞬间就蹦出了这个地名。
他记得很清楚,这个派出所未来十年都没出过什么大案,每天的工作就是调解邻里纠纷,找找猫,寻寻狗,是全市公认的“养老圣地”。
就它了!
“澈哥,你傻笑啥呢?”张伟看着他一会儿惊恐一会儿狂喜的,有点发毛。
“没事,梦见好事了。”程澈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走,去吃饭,我请客!”
他己经决定了,从今天起,要做一个热爱生活、远离内卷的优秀青年。
毕业分配?
无所谓,他会出手,主动申请去那个最偏远的派